说起星星，人们脑海中浮现的也许是一颗竭力闪耀着的星，仿佛随时迸出几小粒星泥，耀眼得就连闭上了双眸仍能感觉到它的模糊影像。抑或是撒在宛如深海一般的深蓝夜空中的一捧星豆，看似杂乱地排列着，定睛一看却分明是蜿蜒的星河......于我，眼帘总会缓缓现出夜里挂在苍穹上犹如白纱般的云朵中隐隐向外透着的星光景象，令我不禁忆起那名为“高三”的岁月。
以不倦蝉鸣与清脆鸟语为主旋律、倾泻在眼前的卷子同上面一黑一红像是对唱着的笔迹为主画面的日子，不歇息地往复循环着。每当竭尽全力却看不到效果时，心头便蒙上了灰蒙蒙的云，不，准确的说是雾霾，徒生举足无措的焦虑感，大口地喘着粗气然而空气愈来愈稀薄，似乎随时会绝望地窒息，还只能不管不顾地向前艰难地迈着步子。
终有一次，晚自习结束后瞥到朋友洋洋洒洒摘抄的句子：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少年眼前一亮，拉着他连跑带跳地去运动场看夜空。望着漫天厚实的云，他抛下一句“既没星星又没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匆匆遁入回寝学生的浪潮，留一人痴痴地仰视不语的天穹。
也不知时间就这样流淌了多久，头顶与心底的云一前一后地开始挪动，随即变得越来越剔透。“是星光。”他呢喃着，可那星星仍藏在云里，不肯见少年似的。少年只好不舍地作别对他而言不可思议的奇迹。即使在他人眼里，这图景实在是过于平淡无奇。
于是，每个难熬的夜晚，于运动场，总有一个身影漫步着。月阴晴圆缺，人亦悲欢离合，虽然月亮几乎次次出席，甚至仿佛懂得人性一般将云驱散开，那身影的步伐也愈加坚定且迅速，可少年始终没能有幸遇到一颗星星。
想寻得“夜空中最亮的星”，却被夜空无星这一残酷的事实迫得心灰意冷。少年这样想着，心头的雾霾逐日消散，但也丝毫没有要发光发热的迹象。
此月为此月，此星不再，何年何月逢者，盖彼星也。
本想，少年会与千千万万学子一样，寻常地度过“高三”。谁曾想，整整一个月不在家的母亲，父亲在电话里声音的阴沉，渐渐让他不安，眼前无数新闻闪过，最后听到父亲口中的“她有个小瘤块，正在广州的医院治疗”，少年的心才不至于炸裂，但也只是有希望罢了。他扭头看夜空，发现了好久不见的云。
之后的一个个夜晚，少年不再眺望苍穹，大概是参透了那个用拙劣的文言文表达的夜空的真相。他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听到一个声音低语着：若与万一相遇，则何如？
原来月也不是永恒的。
后来，少年看到了母亲发来的照片，她面容消瘦，剃光了头发，却有一个欢喜到与上述两个特征不相称的笑容。他也笑了，一抬头，惊喜的发现那天的月亮比平常耀眼甚多。
往后，母亲的病情逐渐好转，少年也能时常从她嘴里听到“坚强”
这个词。一天，少年的同学们正在讨论星星的意象，主要有两派（正是本文开头的两种星星），少年听得入迷，若有所思：一颗星星不一定挂在夜空上，也有可能是存在于人的心中。甚至说，人也可以成为星星，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既然夜空无星，那自己做“夜空中最亮的星”不就好了。他想着，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
意识似乎由虚无缥缈到渐有实感，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从回忆的长廊回到现实。他捋了捋思绪，发现自己真的成了“星星”，还在一个星河般的大家庭里，这是过去多愁善感的他从不敢想的事情。
这个大家庭，就叫“摘星计划”。
少年下意识地转身望向窗外，片刻，目瞪口呆。夜空和那次让他印象深刻的“云中透着星光”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少年迫不及待地盯着那星光，它像是要刺破厚如棉袄一般的云。云识相地挪到一旁，谁知星星并未亮相。少年的目光又一次黯淡下去，他低下了头，竟发现自己正散着光芒。少年不解，耳畔传来悠长的声音：“城市与乡村，何处星星多？”“乡村。”少年答道。“为何？”“乡村的灯光比较少。”空气一阵寂静，少年恍然大悟：是自己光芒比那星光还要耀眼的缘故。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发现，自己正处于浩瀚无垠的银河中，身后是无尽的同伴，如呼吸般一亮一暗，汹涌澎湃地聚成更大的团体。
也许不一定能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但一颗颗星星汇成了星河，一条条星河聚成了星海。“夜空中最亮的星海”指日可待。
透着星光的云，多了份希望；被云掩护着的星光，多了份柔和。
后记
笔者诠才末学，谨以此文献给“摘星计划”，聊表感激之情。
云中透着星光
版主: 黎錦麟
不想当超新星的星星不是好星星 